昨夜无眠,为了平凡的世界.
昨天下午从建建同志那里得到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好几天没有书看,已经到了看着天花板数苍蝇的地步了！（不过要很诚实的讲，这里的苍蝇数起来还是满有趣的，天冷了，飞不动，一杯茶基本上都是施展“空手道”搞定的！一只一只的抓，我数，算是比较有趣的睡前运动之一，呵呵）。晚自习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捧卷重温。本想，看一点就休息，结果台灯一亮就是一夜……没办法，多年惯下的毛病，一看得上劲就放不下书！
第一次看大约是初中了吧？！情节其实也只是模糊的记得一部分了。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晓霞的死和少平苦苦挣扎的梦想与奋斗。当时打动我的仅仅是那种年轻人的苦恼——自己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以及不了解的农村天地里许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些苦恼和人生中的“大”事，在我的生活里就象天边的火烧云一样，带着壮烈凄美的意思了……
今次再看，与上次的印象大有不同。
也许是这几年的历练，也许是这几年做麦田，真正理解了那些泥腿子故事背后让人鼻头发酸的“故事”，从一开始，那种大山里的气息就让我觉得熟衿而真实。第一看的时候没有感受到那种土地带来的震撼，而这一次，我的感觉象是到了驴子沟，到了建莉家里，见到了马奶奶一般……我的大山深处的淳朴的老乡朋友们在改革开放21世纪的今天也还和孙玉厚一样，盼望的是一个好年成，是一个全家肚圆屯尖的日子；大山深处那些懵懂但是却当家的孩子也还和孙少平孙少安以及孙兰香一样，为了学费而愁苦着，为了未来而迷茫的努力着；外来的思想对大山生活的冲击也如双水村石屹节的震荡一般，搅乱了奔日子人的心；政治的、本家的、亲眷的、乡里乡亲的那一点一滴的恩仇直到现如今也是一样渗透在家家户户的岁月里……山里山外的生活都和那个年代发生了质的变化，然而，两相里的比较、渴望、鄙夷、极度自卑下的自强、万分委屈中的求全却还是一样……甚至，让我觉得那些东西是几千年来都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
年轻人的奋斗，这几年尤其是各个媒体关注的焦点。无论是为了跳出龙门卖血拾荒寒门苦读的学子，还是外出务工忍受城市的冷漠却承担了城市最脏苦的活计的农民工，城里人谈起的时候，大多带有或可怜或鄙夷或嫌弃的神色，可城里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洗干净了脚上的黄土呢？孙少平一般的读书人，喝的墨水多到让他们了解了另外一个层面上的世界，经济上和眼界上却又被牢牢的束缚在土地荒凉的怀抱里，他们的挣扎过呐喊过，可是有几个人知道那种苦楚？他们的爱情都带了“阶级”般愁苦的痕迹，不，不是愁苦，是现实的痕迹！所以，墨水多了，是幸还是不幸？我一时也答不出来……
孙少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成功的人，却也是一个失败的人。他的跳出农门最终还是带了惨烈的意味；他的哥哥少安苦巴了一辈子，富裕了，却也带着悲怆的旋律……农民要干点什么，真难啊！农民身上本就有的局限性也显得突兀冷漠。
城里人呢，也有城里人的难苦处，田福军在“讨吃团”和以后的多次类似活动中也只能采取妥协的态度——如他的干部如今不多了；润叶爱情的跌宕起伏，杜丽丽诸君放纵的“解放”，没有一个逃得脱暗沉的底色……晓霞的泼辣，晓霞的勇敢追求以及积极思考似乎是唯一的亮色，但这唯一的亮色也沉溺在了滔天的洪水里——其实我在想，如果晓霞不死，她和少平的爱情也不会有什么太轻松的结局，现实中他们的距离是那样切近而遥远……如果晓霞不死，似乎就不可能会有一个能让我平静接受的结局一般。城里人也有城里人的局限！城里人从幸福感，以及最淳朴的传统上来说，还不如乡土里的一个老农民！看似愚昧的农民往往有着最朴素的生活真理以及最简单的生存原则。城里人，往往迷失了，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
似乎最幸运的人是兰香，她顺利上了大学，顺利的被城市以及她的城市婆婆所接受……而她的内心也是苦过的，挣扎过的……象她这样幸运的农门学子又有几个？看到的更多的是如少平一般的孩子！
然而，这些人又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百折不挠，顽强的书写着平凡的故事，构成了平凡的世界！虽然他们的奋斗淹没在千人万人里，毫不起眼——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何尝不是如此挣扎着过活呢？如晓霞一般的顺风顺水的人怕是不多的！——但他们依然在挣扎着为了一个或明了或懵懂的念头拼搏着……至少，在麦田里，在这里就有许多孩子为了一个梦而努力求学，他们都希望能成为兰香一样的人啊！
这就是一个平凡的世界！真的很平凡！
平凡到你只能做好你能做的每一件事，却也不平凡到你需要做好你能做的每一件事！
每个人都是一个传奇！
可能是看多了农村山区里的贫穷现状——2006年我所看到的景况比起七十年代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一直没有眼泪，直到晓霞死后少平的独白里才有了泪，也不过是默默流了一会子罢了。以往看这种书，我十次有九次是就着泪水看完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肠也开始变得麻木或是狠硬了，抑或是理想主义的我变得现实，因而能够接受这“实际并不那么美好”的现实了……确实，“看上去很美”的世界却不是那么美的！
合上书的时候，思绪良多！天光大亮，丽倩已经起身了！
洗漱过后，开门，看到的是一院子正去上课的学生和薄薄的晨雾……那一刻，眼睛突然有点潮湿——我就站在一片如双水村一般的土地上，就站在一群群少平少安的面前！看那些生气勃勃的孩子，叫嚷着打闹着，走进课堂，脆生生的叫我一声王老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记起的，还有驴子沟里建莉明亮的眼睛，小蒙阳倔强的嘴角和隐忍的泪水，云南燕子快乐的笑脸……挂念……
我能为他们做的只是打开一扇不同世界的窗口，仅仅是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而已。这窗口那一边的风景是不是会撩动某一个少平心里的弦呢？那一个少平会不会也挨苦挣扎郁郁中偷得些许欢乐？最终能不能被窗口那边的世界敞开胸怀包容的接受？……我是希望他们超越少平的，但，现实又时时提醒着我，少平一般的少年，现在，太多了！即使是精神上顿悟，成为少平，现实也会让他们更百倍的苦痛和拼搏。
当然，我也更坚定的相信，在他们的苦痛和拼搏里，有着最朴实的快乐和幸福！很小很小的不起眼的幸福，都会让他们全身涌起暖流！幸福感和“看上去很美”的生活是没有必然联系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成长为一个少平，痛并快乐着，追寻他们的生命价值，实现他们的生命意义！
我又记起《乡痛》中一个农民儿子的一句话：从小我就热爱伟大的祖国首都——北京，但是我发现，他妈的，北京根本就不爱我！
谨以为读后记，语多凌乱、词不达意，聊以自省，兼与诸鸿儒论之!尚乞勿哂!
发表于 2008-6-14 01:56
发表于 2008-6-14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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